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量身打造的情人非常非常昂貴。

藍不是沒有好奇過女孩的財力底線,但她不提,藍便不問。一名於外商公司擔任業務部門主管的白領階級,工作三年後存款能有多少?

而當女孩以討論天氣的自然口吻,告訴他服務只買到這個月底時,他並不意外。

「吶,下個月開始,你不用再過來了。」

藍面對過無數次這個場景,他接受事實,忽略心底掠過的一絲沉悶。

這不是愛,只是一段建立在金錢上的扭曲關係。

更何況女孩從沒喊過他的名字,在她眼裡,他始終是名為「清」的溫柔男子。他怎麼可能喜歡上這種……把他當成替代品的病態女孩。


藍卻在終止契約的隔天,又提著滿滿食材前往她的住處。

——只是售後服務罷了。謹此一日,別無下例。他催眠著自己。她買斷自己將近兩個月,打破了同行的紀錄。提供額外的服務很合理。

這兩個月內他只在她允許時碰她,女孩也沒有提出為難他的要求,可以說是非常愉快的一段合作經驗。

然而,打開門扉的那一瞬,倒臥在地上的纖細人影令藍忘了呼吸。


醫生說,她在鬼門關前踅了一趟,再遲個五分鐘送醫便回天乏術。

護理師、警察和記者,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有許多臆測,他動用人脈壓下這則新聞,並轉移到較少被人打擾的私人醫院。

私人便意味著所費不貲——所幸,他並不缺錢。


藍每天都帶著水果前去探病,如果這天她還沒醒,那他便把削好的水果帶回家。

就在他一連吃了五天的蘋果當宵夜,第六天改買水梨時,她醒了。藍推門而入時,女孩正在喝水,見著他嗆得險些斷氣。

女孩看著他發愣,默然不語。面無血色,比以前更像一縷幽魂,臉上茫然無助的表情,似乎無聲地控訴他為何將她從鬼門關前拉回。

他拉了張椅子坐下,從抽屜拿出水果刀開始削皮。

「妳打算一直裝傻下去?」期間抬眼瞅了仍然一語不發的女孩,淡然道:「醫生沒說安眠藥服用過量後,會造成失語的現象。」

「謝謝你……救了我。」女孩聲音沙啞,眼神游移,吞吞吐吐:「但我現在已經沒錢了,連住院費用都付不起。」

藍的嘴角抽搐,「妳以為我是為了錢才這麼做?」

「不然呢?」女孩一臉茫然。

他沒有回答,選擇繼續處理那袋水梨。沒多久,一盤白皙水潤的梨片被擱桌上。他叉了片給她,動作依然溫柔。

「為什麼這麼做?」

女孩小口嚼著梨片,「我算過,戶頭裡存下來的錢頂多維持兩個月的費用。」

「這跟妳尋死有什麼關聯?」

女孩眨了眨眼,神情複雜,「你……跟清很不一樣。」

「廢話。」

清的溫柔體貼、笑容可掬、浪漫多情,是藍在擔任公關時最容易呈現的特質。很少人知道他私底下那冷淡寡言的一面。

藍運用私人關係調查過「清」,但在女孩家庭背景、求學過程甚至是工作期間,都從來沒有出現過這號人物。

女孩的感情史近乎空白,清不可能是她的情人。藍不知為何因此鬆了口氣。

「既然我們的服務契約已經結束,妳——」

「藍。」

女孩輕軟嬌嫩的聲音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,藍呼吸一窒,下腹竟隱約有些繃緊。該死。

「我的生活……不能沒有清。他存在於我的記憶中,沒有人認識他。但我渴望得到他的擁抱、渴望碰觸他溫暖的身體。」

女孩的語氣輕柔,但他聽出了隱藏於其中的幾絲痛楚和不甘。為什麼她會戀慕自己製造出來的虛像?

「所以妳找上了我,因為我符合妳想像中的清的所有條件。」

藍還記得初次見面那天,她見到他時那欣喜若狂的模樣。心底湧上一陣酸悶。

「他是我活下去的目標。失去了他,等於失去一切。然而,一旦習慣身旁有人陪伴、有人等門的感覺後,我無法再忍受孤單入睡的寂寞。」

女孩笑笑,此刻是她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向藍談論著現實,藍靜靜聽著。

「即使做夢的代價是昂貴的,我仍不後悔花光畢生積蓄找你來實現夢想。托你的福,我已經得到足夠的幸福了,所以……」

「所以,妳拋下了一切,打算永遠沉睡於清的夢境裡。」

女孩咬了咬唇,無法反駁。轉而提起另一個話題:「巡房的護理師跟我說,你幫我擋下新聞記者,辦理轉院手續,還負擔了所有的治療費,為什麼要這麼做?我還不起啊……我現在是個,戶頭剩不到四位數的、辭掉工作又有自殺傾向的人……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?」

這回換藍沉默,他定定地鎖著女孩的目光。女孩被他看得慌了,想要轉移注意力,卻稍一不慎,弄掉了叉子上的水梨。

藍在水梨落地前接住,送入口中咀嚼。那是她吃了一半的水果啊……過去將他視為「清」時,她可以面不改色地耳鬢廝磨,現在單單只是間接接吻而已,就讓她面紅耳赤,心跳得彷彿情竇初開的少女。

「那個,我咬過……」

藍挑眉,彷彿在問她有什麼不妥。

他一手握著她的下巴,一手撐在床側,俯身將口裡的香甜水梨,和著唾沫餵給了她。舌尖掠過她的唇瓣,引起一陣顫慄。

和清拘謹的吻不一樣。甜膩糾纏、不容拒絕、宣示主權……原來,這才是他的真面目?

「往後的每一天,我都會過來看妳。出院以後也是,直到妳還清所有費用為止。」

「怎……怎麼還?」

藍擦去她唇角的殘沫,輕舔去,「這就看妳開價多少了。」

開價?什麼開價?……讓她賣身嗎?

輕快的手機鈴聲響起,他瞥了眼螢幕上的訊息,「我得先走了,剩下的妳慢慢吃,晚點我再帶午餐過來。」

女孩苦思著有無其他解套的方法,銀行?高利貸?親朋好友?沒有一個可行。倒不是不願接受藍的條件,甚至可說是非常誘人且划算。

他的意圖太過明顯,她怕自己這回……真的會淪陷。

「對了。」

藍在離開前,以與清截然不同的冷淡口吻,提出第一道要求:

「妳要是再喊一次他的名字,我就讓妳隔天下不了床。」


《END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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