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歲,該吃藥了。」

凱恩趴在另一邊的窗台向我揮了揮手。我放下弓箭,在內心喊了聲「散」,掌中的實心觸感旋散消失。

考慮到房間大小和衛仍在復原中,我們將練習時間和場地改到晚上十一點過後,在陽台這裡。以對面廢棄的幼稚園中的林木為靶子。

這間幼稚園也是我的母校,只是它在去年就已經正式廢棄了。

凱恩說一般人看不見翠綠色的風元外表,但卻能感受到樹木中箭的力道、和鳥群飛出的騷動,才會挑選人跡罕至、對周圍住宅影響較少的幼稚園作為試射目標。

「但是只要妳的意志力夠堅定,這支風矢依然能射穿任何人類的胸膛。」凱恩平淡地解釋。

我肅然點頭。一開始練習時很不習慣這種模式,但上手後,只要我努力想著目標的模樣,就幾乎有四到五成的機會能夠命中。

不曉得為什麼,只要我一上樓,凱恩就會在陽台迎接我。大概是血誓的作用?他看著我從一箭箭不斷落空的菜鳥、到漸上軌道慢慢進步的姿態,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加深。

「有志者,事竟成囉。」凱恩這麼說。

其實有他在旁邊看著我是更緊張的。但也會因此更加專注、不想讓他失望。這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,自然有必要將他做到最好。

後天就要開始寒期輔導,我的熬夜練習也只有到今天為止。為了不影響唸書的體力,明天練習取消,讓我專心複習功課。

有時候我還是會忍不住想,這麼做有意義嗎?我花費這些時間去練習,會不會只是一廂情願?等到那天來臨,觸和雅爾斯帶著戰帖來訪,我是否真有能力使他們分神?

又或者,凱恩會在觸來襲前,結束這一段期間的契約回收而回到上界?到時候我……該怎麼辦呢?

「持續練習三天了,身體有沒有出現異狀?」

「沒有,一切正常。眼睛也沒有出現類似的徵兆。」

「這麼說來,他們還真守約。」凱恩撫摩著下巴,「還是他們在等什麼?」

這幾天凱恩仍然持續回收契約。知道他不是刻意無視我後,我也沒有勉強自己跟著他出去。畢竟我還有書和家人要顧慮。

契約數似乎剩下不多,但他感覺得出來仍在掛念著觸奪走的那些契約球。等到時機成熟,他或許會主動出擊也說不定。

我跟他回到客房內。衛正在看我拿給他的讀物。店長叮囑他雖然已經能下床走動,如果沒事還是盡量待在結界內,傷口復原的過程比較不會產生後遺症。

所以當店長看見衛去找她委託調製藥品時,整個人簡直氣瘋了。硬把他扣留在店裡大補一頓才放他回來。

「明明就沒有這麼嚴重……咳……」衛輕咳著,連忙從球形容器又取了顆藥丹吃和水吃下。

我從另一個囊袋中取出粉紅色的藥粒。吃起來有點酸澀,但這能減緩我每次練完弓後的不適和疲勞。

「你可是直接被電矢貫穿,不要小看那對身體的損傷。我被他電那一次,到現在還餘悸猶存。」

「……你是吃了店長的口水嗎?跟她用一樣的口氣說話。」

凱恩嘻嘻一笑,「我這是在關心你呀。」

「與其有時間關心我,不如多想想,手邊的任務回收完後,要怎麼去搶回觸那些任務比較實在。」

「你現在不阻止我了?」

「阻止也沒用吧?你想做就做吧。我盡力替你收尾就是了。」衛無奈地笑。

「那還真是感謝你的諒解。」凱恩坐在窗臺邊,接過衛扔來的營養藥丹把玩,「上界有什麼消息嗎?」

「主神已經從店長那收到了回收完畢的契約球,他讚許我們的速度,但也針對被觸奪走的那部份感到遺憾。」

「所以他的意思是?」

聽得出來衛的聲音有些低啞,「主神已經失去耐心了。下屆時間一個禮拜後,上界會正式『放逐』觸。」

「放逐……嗎?」凱恩喃喃自語,「這陣子以來,我已經悼念了多少同伴的死去呢?」

「他們自己選擇如此,主神只不過是進行應有的處置。我們只需要為主神帶回他的屍首。」

「我以為我能在『放逐』前將他勸回……」

「你盡力了。」衛淡漠地安慰著。

「要是『言之讖』能作用在自己人身上就好了。我們也不需要跟他周旋到現在。」

衛瞥了我一眼,我差點被一口水給嗆到。

「……凱恩,注意一下你的發言。」

「有什麼關係?反正歲也不會說出去的。對吧?」

我咳了幾下,順完氣後小聲開口,「如果可以的話,我還是想知道『言之讖』是什麼……」

衛解說道:「來自大非的祝福。能讓說出口的一句話成真。但作用對象不能是自己人。」

我偏了偏頭,「這算是願望的一種嗎……?」

「官方說法是『預言實現』代表一語成讖。我們內部說法則是『謊言成真』,把黑的說成白的、把白的說成黑的。這道祝福沒有這麼光明,算是言靈的一種。」凱恩笑著補充。

衛瞪向他,「你就這麼寧願抹黑我們的存在嗎?」

「我只是實話實說。讓歲對我們抱持太多莫須有的美好想像,沒有任何好處吧。」

「你們想將它用在誰的身上?」

「這個嘛……」凱恩和衛交換了一個眼神,凱恩笑著說,「反正不會是妳。到時候就知道囉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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