凱恩跟在我和妹妹的後面走著。

我不時假裝抬頭看天空,確認凱恩的身影。他說要跟著我去學校。我頗有微詞,但想到觸這個潛伏的危機,還是答應了。

只是當他看到我妹時,那表情堪稱經典。我早跟他說過不方便的。現在也只能盡量若無其事地走進學校。

校內會不會有跟我一樣看得見天使的人呢?如果他發現凱恩的話,我要怎麼解釋?

和妹妹分道揚鑣,我走進教室靠窗的位置放下書包,跟幾個同學打過招呼後,翻開講義繼續複習今天的小考科目。

雖然身上發生了一連串不可思議的事,但是該念的書還是要念,一點都不能鬆懈。我能夠幫上他們,不代表有逃避考試的權利。又不是像許多漫畫小說的主角,發生異變後就幾乎無視原先的生活了。

凱恩當然跟著我進入教室,原本還有些緊張,但看大家都對我後面的人視若無睹,總算稍微放心了。

「我沒想到妳有雙胞胎妹妹。失策。這樣放學也不能用了。」凱恩嘆息,「妳在學校還有獨處的時間嗎?」

『中午吃飯時間,午休也可以假裝上廁所去外面溜到外面去。』因為不能出聲說話,我用紙筆寫下回應。

凱恩召來旋風懸浮在我左後上方,我仍然能夠清楚聽見他的聲音。也是,這樣比展翅飛翔還要穩定浮空輕鬆多了。

現在是早自修,大家都在埋頭寫著考卷。我也不例外。

「妳們學校正好有幾個目標,就是昨晚妳好奇的黑球真相,同時也可以順便訓練妳的視感能力。」

『什麼時候開始?』

「我會帶妳一起去找那位目標,但要不要留下來看我回收契約,就讓妳自己決定了。我先說好,那不是會令人感到愉快的過程。」

『不愉快……?』

「嗯,那先這樣。我去外面繞一下,妳專心上課吧。中午我會回來接妳。」

凱恩安靜地離開教室,一直被人監視的緊張感才終於消散。再怎麼說……我還是不習慣有人這樣時時刻刻盯著我嘛。

下課鐘響,我把考卷向後交換。待會上課要直接批改。當然也有幾個同學趁機交換意見和答案。見怪不怪。

「小歲,妳的眼睛還好吧?」

「啊?」我回神,坐在我隔壁的顏妤關切地看著我。

她說的是上禮拜前我經過樂群樓時,水珠滴進眼睛,痛得只能請假回家看眼科的那件事。醫生檢查後沒有什麼大礙,但為了以防萬一,還是開了具有消毒和修復作用的眼藥水給我。

「嗯,沒事了,看來只是一般的雨水而已。」

我撫摸著眼睛。想起昨晚的惡夢,還有凱恩說的「視感能力」,這一切是否有所關聯?

「妳昨天的題本寫完了嗎?」前面的程彥朗轉過頭來。我心跳不禁加速。

「早就寫完了,你該不會沒寫吧?」

「才沒有,我只是想參考一下,有幾題真的很奇怪啊……」

我盡量以平常心跟彥朗交換看法和解題技巧,但還是緊張到不行,又感到些微的開心。

我沒有什麼專長,唯一能被家人拿來跟親戚誇耀的,大概只有成績和排名吧。國二曾經被化學擊垮過,但很快又努力爬了起來。在沒有補習和家教的情況下,專心上課和努力自修,總算在國三達到顛峰,拿了幾次的全校第一名。

有個男生很愛在班上公然砲轟我(?),就是這個程彥朗。每次發考卷下來,如果我比他高,他就會不開心地瞪著我;如果他考得比我高,就會露出得意的神情。照理說這種個性是討人厭的,但除此之外,他在課外活動的表現中,卻十分颯爽自然。

也曾經在我幾次失常而心情低落時,刻意和其他人打鬧逗我開心。

而我喜歡他那樣孩子氣的笑容。

他的長項是數理物化,剛好和我相反。我的物化雖然沒有文科這麼強,但也不至於將平均分數下拉得多難看。

「……這題的確有點奇怪,待會老師來了再問問看吧。」

我把下午才會檢討的題本收好,拿出上課用的教材。待會是英文課,今天好像要抽人上台寫句子……

「欸,我們期末考來打賭吧。」

彥朗側著身子,降低音量對周圍的同學說著。

國三後每個班上會將成績較好的前十名集中在一個班級,教授諸如國英數化等主科目。這個班級的導師又開出「成績進步就能自由選擇座位」的條件,同班的人理所當然會選擇坐在一起。

冷面笑匠文允揚回頭,「打什麼賭?」顏妤也興致勃勃地靠過來。

蔣德提議,「這次期末考,成績最高的人要請最低的人喝東西。」

「這個賭注太輕了,成績最高的人被所有人圍毆怎麼樣?」彥朗雖然沒有指名,但大家都知道他擺明了刻意針對我。這傢伙!

「這樣是變相鼓勵大家考爛嘛!」我不滿地回嘴。

「不然改成,考得最高的人可以親大家一下好了。」

「這是在懲罰誰啊!」

這些沒什梗的笑話,卻總能逗得所有人笑著巴他頭。台上英文老師轉過頭,大家立刻正襟危坐假裝認真上課。下一秒又繼續笑鬧著。不管什麼課,我們這群來自其他班級的人,總是會格外引起老師注目,一起被噹一起回嘴。

我享受著國三為了準備升學考試,緊鑼密鼓、但大家感情依然很好的時光。

然而心中某一處,仍掛念待會中午的預定行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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